埃瑞耶公爵家有个独立于宅邸的大仓库,里面存放了未卖出的的旧家具、剩下的上等木料、备用的铠甲、刀枪、粮食以及各种东西。
宅邸里偏僻的位置有个小房间,也被用来作储藏室。和仓库比起来小得可怜,没有存在价值。只放了几块大木板,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,平日却禁止靠近。因此,在下人间流传着各种各样的猜测,其中一个就是……
“……罪人的拷问室。”
空修思看见打开的地板下的楼梯,有些被惊呆。
“没想到我一直好奇的房间会在今天露出真面目。”
“少爷,请。”
卫兵作出往里请的姿势,但空修思并不满意。
“‘请’字用得不对吧,这可是我家!”
说完,空修思大步地踏入黑暗。和奴隶商馆那次不同,公爵有意用这个让空修思害怕,怎么能中计。
狼少女被卫兵催促,紧跟在空修思后面。卫兵每人手持一个简易烛台,空修思和狼少女个子矮不会挡住光源。
在暗处中,狼少女在后面抓住空修思衣服,让他产生了既视感。
(说起来,今天有和温薇尼的约定。)
地下只有一层,有张桌子,往里走是铁栅栏的牢房。墙上有烛台,卫兵给点上,可以看见只有半截蜡烛。
牢房有六间,空修思和狼少女被一起关在靠近出口的一间。应该长时间没使用过了,牢房残留的味道和奴隶商馆的地下相似,狼少女难受地捂住鼻子。
牢门用沉重的铁锁锁住,发出金属撞击的声响。
“帮我告诉温瑟凯或者过顿,转告梅伦兹贝恩家的小姐,就说我今天身体不适,不能出门,实在抱歉。”
“明白。”
(合理的要求还是会听的啊。)
“然后拿张干净的毯子过来,否则睡在这种地方真的要生病了。”
“这个……”
他们两人面面相觑,空修思心里有些没底。
牢房内有稻草,即使光线昏暗也能看出不干净。地下牢房的环境简直是害虫老鼠的天堂,说不定翻开稻草就能看到它们的大家族。
“我们会报告给公爵的。”
他们扔下话就走了。
“喂!不是吧!”
砰的一声,唯一的出口被盖上,剩下一根蜡烛独自撑起一处光亮。
“阿恩都睡得比这好。”
空修思踢开稻草,有些重,是受潮了。看不清地面,似乎有东西四处逃走了,空修思由衷地希望是看错了。
想起那个废弃物堆成的家,空修思脱下一件衣服铺在铁栅栏旁。因为那里勉强看得清,至少知道有多脏,有没有虫子。看向狼少女,空修思吓得差点往后退,她的眼睛泛着微弱的蓝光,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可怕。按理所应该是脸色,可能是眼瞳的颜色是蓝色的关系。
(我在干什么?现在害怕的肯定是她!)
空修思走到牢门边上,脱下件衣服铺在地上。
“坐吧。”
空修思让出一半位置招呼蓓坐下,她的精神与身体都已经疲劳不堪,小肚子里传出咕~的可爱的声音。
狼少女低头捂着肚子,和空修思背靠背坐下。她会因此害羞,空修思思考是否能视作她精神状态还好的证明。
向后面瞄一眼,狼少女双手抱膝深深地把脸埋住。偷偷地探过去窥视她的脸,看不到眼睛,只有眼泪偷跑出来。
“蓓……”
转动身体,空修思一只手放在狼少女头上,她受到惊吓,耳朵动了动。
“抱歉。”
思前想后,空修思只能说出短短两个字。他可以说更多,却说不出口。
狼少女的的人生发生了巨大转折,原因则是空修思的父亲对蓓的父亲的仇恨。原本该和族人一起安逸地生活,却被掳来人类的城市做奴隶,还被灌下毒药。空修思救了她,空修思的父亲想杀了她。空修思会平安无事,她的未来却不知道在哪里?
“……抱歉。”
第二遍。
不仅因为他父亲,空修思对自己无法拯救她感到深深的自责。
(和这个家作对我才明白,没有这个家,我什么都做不到。)
感受到柔软的触感,狼少女的手搭在空修思的手上,抬起低下的双眼,看见她在摇头。
“是……原谅我的意思吗?”
狼少女无法回答,她靠近空修思的脸,舔去空修思情不自禁流下的眼泪,空修思被弄得痒痒的。
狼少女发过来摸摸空修思的头,以不习惯的、小心呵护般的方式。空修思觉得有些奇怪,拿下她的手,握住。
“你会碰到这些事都是我家的错,我现在不求你的原谅,在你和家人团聚前,我都会尽我所能。”
狼少女眨巴眨巴眼睛,空修思看着心虚,和她对上的眼神微妙地游离。
“虽然我现在什么都做不到,这是今天才明白的。但是我向你发誓,或许要等上几年,但我一定会让你回到家人身边。”
狼少女的耳朵竖起来迅速动了两下,她把头埋进空修思怀里,无精打采的尾巴左右摇晃起来。
空修思任由她躺在怀里,在几乎没有空气流通的地下室中,两人变得昏昏欲睡。地牢的阴冷渗入身体,空修思半睡半醒地抱紧怀中的温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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